中世纪的黑死病对欧洲造成了哪些历史影响?

黑死病造成了什么历史影响?黑死病是一种发生在14世纪到18世纪的瘟疫,感染者最初在身上会生出一个肿瘤,然后迅速传遍全身。最后病人的身上会浮起几大块黑斑或紫斑,接着便一命呜呼了。这种瘟疫其实是鼠疫的一种,中世纪的欧洲,生活环境恶劣,居民楼房附近的街道、水沟脏乱不堪,在这种环境下非常容易滋生病菌,而一些携带病菌的啮齿类动物在夜间出来觅食时,很容易通过啃咬将病毒传染到人类身上。再加上当时的欧洲社会仍旧处于教会控制的神权时代,宗教信仰蒙蔽了人们的思维,使他们将这种瘟疫视为上帝的处罚或是恶魔的附身,不仅没有为病人进行治疗,反而还进行大规模的驱魔、祈祷仪式。病毒也就借由密集的人群越传越广,并且一直持续了数百年之久,给整个欧洲造成了至少2500万的人员伤亡。

意大利作家乔万尼·薄伽丘在《十日谈》的开头记载了一场中世纪的大瘟疫,这场来自东方的瘟疫于1348年初春传到佛罗伦萨。染病的男女最初在身上会生出一个肿瘤,然后迅速传遍全身。最后病人的身上会浮起几大块黑斑或紫斑,接着便一命呜呼了。从当年的三月到六月,在佛罗伦萨城里,死亡人数就飙升到了十万以上。

作为历史的见证人,薄伽丘为我们描绘了在瘟疫之下当时的社会风貌:活着的人最初充满着恐惧,他们不断囤积许多无用的物品,试图获得一丝安全感;后来,随着疫情的加重,人们都采取了冷酷无情的态度,他们粗暴的抛弃患者,想把自己封闭在安全的角落。于是一些人结伴躲避到乡下去,完全和外界隔绝起来。他们对别人的疾病和死亡不闻不问,只是借音乐和其他的玩意儿来消磨时光;另一些人则觉得覆巢之下、安有完卵,不如把握住生命的最后时光,纵情的享乐、肆意的狂欢。浩劫之下,宗教的戒律与世俗的法律都起不了任何作用,因为神父与官员们也没能幸免于难,在瘟疫面前真正实现了人人平等。

这场可怕的瘟疫就是发生在欧洲中世纪的“黑死病”,仅仅六年时间,便夺走了2500万人的性命。而且对欧洲社会的经济结构产生了深远的影响,客观上造成了封建社会的瓦解,是近现代黎明到来之前最黑暗的时光。

来自东方的黑死病入侵欧洲

黑死病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疾病,因能使患者身上出现紫黑色的斑点而得名。根据中世纪巴黎医务人员的说法,这场疾病起源于印度,而《中世纪经济社会史》的作者汤普森则认为真正的病源地是元朝时期的中国。各种说法虽然不一,但瘟疫是从东方的商路传来已是较为普遍的共识。

根据史料记载,黑死病先是从克里木传入君士坦丁堡,然后波及小亚细亚和埃及;1347年,瘟疫从威尼斯登陆意大利,次年流行于佛罗伦萨。之后又越过阿尔卑斯山,侵入瑞士、德国与波兰。1348年1月,黑死病通过船只传入法国马赛,接着向南传入西班牙,往北进入不列颠群岛。当时愚昧的苏格兰人认为这场瘟疫是英国遭受了“上帝之鞭”的惩罚,于是趁机在边境发动战争,结果使自己也染上了这种病。1349年,黑死病攻陷北欧,之后又绕回俄国北部,使整个欧洲无一幸免。

当时的欧洲人对黑死病一无所知,医生自己也搞不清究竟是什么一回事,但他们害怕被别人说成无知,便装作很懂的样子,胡乱向市民呼吁采取各种无效的措施。例如他们要求病人不可白天睡觉,必须饮用淡酒,要经常去闻樟脑丸的气味,还说肥胖者应坐在室外沐浴阳光。在当时,“必须清心寡欲”成为了万能的灵药,就像现在的“多喝热水”一样,反正这种无用的废话怎么说都不会有人来质疑,人们也懒得去证伪。佩鲁贾的一个医生还曾呼吁人们用醋和酒精来洗澡,最终却酿成了许多火灾。

直到15世纪末,人们才从历史的教训中得出了宝贵的经验——面对一切未知的传染病,都需要坚持两个基本原则:一是尽快筛选并隔离患者,切断疾病的传播源;二是注意清洁与卫生,减少病菌传播的渠道。只有先遏制住“传染”,才能治疗好“疾病”。至于其他缺乏根据的“呼吁”,只是病毒乱投医而已。

黑死病肆虐欧洲

黑死病对欧洲经济的影响

中世纪的欧洲人对黑死病的病因及传染性一无所知,所以就根本谈不上隔离。在突然的打击之下,人们束手无策,只能是被动地过着听天由命的日子。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,人们也便失去了对未来的计划与希望。薄伽丘写道:“城里的人们大难当前,丢下一切,只顾寻欢作乐;乡下的农民,自知死期已到,也再不愿意从事劳动。”于是,在1349到1351年间,发生了因土地荒芜而引起的普遍性饥荒。

黑死病导致了超高的死亡率,而饥荒则延续高死亡率出现的时长,在两者的共同作用下,才造成了十室九空的惨剧。从黑死病的历史经验来看,经济受到破坏后,对社会的损害不下于传染病的侵袭。不能为了防疫而长期停产,否则将得不偿失。

1353年,在黑死病已经过去之后,人们的生活状况并未改善。接踵而来的是经济紊乱、社会动荡、物价飞涨、道德堕落与风气败坏。建立在传统宗法关系上的封建社会已经走到了尽头,社会阶级也经历了一次大洗牌。直到社会生产恢复,人们的生活水平才得以改善。

瘟疫就好像一场必败的战争一样,就算它自行退去,已经造成的损失也无法得到补偿,人类注定是其中的战败者。《老子》说:“师之所处,荆棘生焉。大军过后 ,必有凶年。”瘟疫也是如此,在瘟疫爆发过了,将对社会经济产生深远的影响。

瘟疫过后,物价将如何变化?

黑死病造成了大量人口的死亡,所以在1353年之后,即使遭遇过饥荒,人们却发现物价还是下降了。中世纪史学家亨利·奈顿写道:“那时,一切物品价格低廉。一匹马以前价值40先令,而今仅值6先令8便士。”其中的原因不难解释,任何一个文明社会都必然有一定量的剩余产品或储蓄,即使因瘟疫而停产,也足够维持数月乃至数年有余。因为许多人在瘟疫中死去,所以遗留下了土地、房屋、家具、货物、牛马等无主之财,都被幸存者所继承。因此造成买方市场的缩小,剩余产品便需要降价出售。但这是暂时的,一当剩余产品消耗完,物价就会急剧地反弹,造成更严重的短缺性危机。

深层的原因在于瘟疫过后,消费产品的人口虽然减少了,但这也意味着从事生产的人数急剧下降。在最初的时候人们还能享受剩余产品的低价红利,但是过了几个月,当剩余产品被消费完,而生产力还无法恢复到疫前的水平,各行各业都因许多人死去或离去而无法正常运转,产品就会因短缺而导致物价飞涨。所以幸存下来的人们不应被短期的低价所迷惑,认为物品储备充足,便放心的坐吃山空。而是要尽最大的努力来恢复生产秩序,以免饥荒的到来。

但是人们总是普遍的短视,他们在忽然继承下一笔产业后,便像暴发户一样,肆意挥霍、暴饮暴食。特别是瘟疫对人的心灵造成了创伤,认为活着就得及时享乐。因此,在最需要恢复生产的时候,人们却进行疯狂的消费。这样,在瘟疫结束后的最初几个月或几年,可能会发生一段普遍性的奢侈浪费时期。在这个时期里,生产陷入停滞、消费出现过度。幸存的人们发现个人确实比以前富裕了,但整个欧洲却更加贫困了。等到剩余产品消耗完后,产品短缺、物价飞涨的灾难就要来临了。

社会长期停产的危害不低于瘟疫

劳动者工资的上升与跌落

瘟疫过后,物价先是在短期内跌落,然后进入中长期的高涨阶段,直到生产完全恢复为止;工资却与之相反,先是短期内飞涨,然后进入长期的跌落状态,随之而来的是失业潮。

在瘟疫爆发时,由于停产,所以劳动者找不到工作,雇主也倾向裁员。而在瘟疫过后,人口的死亡与流失,将会造成短时间内的用工荒现象。中世纪的地主与达官显贵为了不使佃户离开土地,便同意减少或暂时减免租金。农业劳动者、行会工人、家庭仆人都积极要求提高工资,不然庄稼会烂在地里、房屋会塌在土里、城堡也会无人管理。

在工资上升的压力下,地主权贵阶层一方面颁布《劳工法案》来限制最高工资,另一方面又通过改营牧业来躲避危机。因此,造成了农业的衰落,而且还加剧了农产品短缺的危机。英王爱德华三世在《劳工法案》中就露骨的说:“若需要为别人工作,其工资须按朕即位后第20年的惯例支付”,要求把工资限制在1347年的水平。这样,劳动者的工资就触及到了行政命令的天花板,当剩余产品消耗完、物价开始飞涨之后,许多人为了谋生,便逐渐接受低工资的待遇。工资也就从最初的上升转向了回落,并且当劳动者的生活越困难时,工资只会被压得越低,因为他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就业的机会,所以什么样的工作都能找到人来做。只有等社会生产秩序恢复之后,就业环境才会变好,劳动者的生活条件也才会得到改善。

因此,在瘟疫过后,劳动者的工资会呈现在短期内上升,之后又重新下降的规律,甚至造成就业困难。

瘟疫对欧洲历史的影响

黑死病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欧洲社会阶级的大洗牌,许多人在瘟疫中丧生了,而一些幸存者却在瘟疫过后暴富了起来。除了产生暴发户之外,瘟疫还打破了职业的限制,僧侣变成了商人,之前的手艺人变成了雇主和承包人,一些农民则变成了乡绅。

导致封建社会解体的重要因素就是行会制度的破坏,政府为了恢复生产秩序与压低工资,就得想法设法增加劳动者的人数,而原先的行会准入制度无疑是一大障碍。所以在瘟疫过后,关于学徒期限的狭隘规定被废除了,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雇佣学徒,学徒在做满两年后也可根据自己的意愿来选择工作。夜间上班得到了认可,“开放”的风气在经济领域中流行起来。

总的来说,黑死病对中世纪的欧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,客观上加速了封建社会的解体。首先它导致了农业的衰落,动摇封建社会的根基;其次又打破了行会的限制,为自由贸易的商业大开方便之门;最后,黑死病动摇了固化多年的社会阶层,改变了人们的阶级地位与精神风貌。黑死病是欧洲近现代来临之前最后的黑夜,它直接或者间接的改变了欧洲的发展历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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